“嘶……”
她低着头,低沉地嘶吼着,
“嘶……”
倒在地上的Chara颤动着,挣扎着想要起身,
“嘶……”
她想要伸手扶起Chara,可手臂伸到一半又停止了,
Chara摔倒了,失去一只手对她的影响比想象的的要大。
双膝刮蹭着蜷起,仅有的左手撑着地,极为勉强地使腰部挺直,
“好疼啊……”
低头看一眼自己被切断的右臂,肩部以下的袖口空空的,就连血液也停滞。
“好疼啊……”
左手紧紧按在断臂处,疼痛的感觉让她如虾子一样弓起腰。
“好疼啊!”
阴影中有什么涌动着,好像有什么正在苏醒一样。
她捡起那只断手,颤抖着,轻轻地将手臂递上去,希望能接上Chara的断手。
但这毕竟只是徒劳,就算将断口对齐,可终究不能使断臂长上。
Chara不是Lana或Plack,将人治愈的魔法她是没有的,过去没有,现在也不会有,将来更不会有。
试问,从绝望中诞生的魔法,怎会有治愈的能力?
强行用绝望来治愈己身,只能让自己陷入更加绝望的深渊。
“好疼啊——”
Chara还在重复着几乎无意义的话语,但是渐渐的,便有人感觉到不对,
“好疼啊!”
“好疼啊……”
“好疼啊。”
不同的声音,不同的语调,就像有许许多多的人在附和她一般,叫疼的声音在地下广场内回荡。
“有谁说话了吗?”
克里斯茫然地环顾四周,虽然近卫队在他手底下显得比较拉胯,可是这种在战场上嚎丧的行为好像也不应该由近卫兵们发出。
无人应答,虽然他们的脸色都很难看,但看那纠结的神情也能明白,这并不是队伍里发出的声音。
“好疼啊!”
“好疼啊!!”
“好疼啊!!!”
那声音越来越大,也越来越愤怒,好似他们将从地底爬出来,要把所有人都生吞活剥了。
Chara烦燥地伸手,打开瘦女人的手,那无人掌握的断臂于是又摔到地上,可是她却看都不看一眼。
“痒。”
无意识的摆动着肩,就好像她的手臂还在一样,
“很痒啊……”
伴随着骨骼破碎的声音,逐渐诡异的一幕出现在众人面前。
断臂处源源不断地流出黑色的液体,哗啦啦地流在地上,在那水流之间,隐约可见粉红色的肉芽蠕动,还有粗粝的,野蛮生长的狰狞骨骼。
待那黑水流尽了,他们就能看到Chara又有了一条新手臂,
但那称为手臂却并不恰当,因为这手臂长得十分畸形——手臂垂下的时候几乎到Chara脚踝的位置,狰狞的形态,比起手掌更像是某种野蛮生物的利爪,外附的骨骼形似生物的铠甲,却更加恐怖,
逆方向生长的骨椎立起,就像武器上的倒刺,白骨之间依稀可见粉红色的肌肉纤维。
“怪……怪物!”
终于有人受不了这阴森压抑的感觉,丢下自己的武器拔腿就跑,他疯也似的冲向大门,用身体撞开那些阻碍,伸出手就想要拉开门闩逃走。
近卫兵们茫然地看着他,却没有攻击,克里斯之前的命令好像毫无作用……亦或者是他们全员都动摇了吧?
“出去!出去!!”
眼看着他就要抬起门闩,即将见到逃离的曙光时。
就像一阵风拂过,没人看清飞过去的是什么,但却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。
克里斯迈着沉重的步子,在他们的注视下,缓缓走至门口,
他本不想这样,对同袍痛下杀手什么的,就是他也不能接受
可是……
左脚踩在那个士兵的背上,双手紧握剑柄,
“哧——”
随着大量血液喷射,染红了他的剑与银甲。
“我说了的吧……临阵脱逃,格杀勿论。”
血液顺着剑刃滴答滴答地摔落,克里斯环顾每一个人,没有人敢与他对视,
“面对恶魔,我们只能殊死一战,胆敢动摇军心者……”
他断剑一指,所有人都看着那个死不瞑目的近卫兵。
“他就会是你们的下场。”
“当啷!”
面前突然有一人丢下剑盾,害怕地说道,
“可是我们根本就无法战胜恶魔!”
他摘下头盔,里面是一张恐惧的脸,
“我们根本不可能战胜她,您不明白吗?我们不可能!”
瘦女人带来的压力几乎压垮他们的心理防线,他们以前从没有接触过恶魔,也不知道恶魔的可怕。
可是当恶魔真真切切地站在他们面前时,所谓的勇气,可笑的信念,就在一瞬间土崩瓦解。
“既然如此……为什么,我们一定要留在这里送死不可?!”
这是个三十来岁的近卫兵,看他的样子似乎生活并不太富裕,可也不算贫穷,
像他这样的人,来教廷只是为了一份优渥的工作吧,也许他有一个相爱的妻子,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,他还有许多牵挂在外面,所以恐惧也是情有可原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克里斯凝视着他,像是要把他的样貌烙印进心里。
“约翰·皮耶尔,长官,我叫约翰·皮耶尔。”
他用手抹去脸上的涕泪,随即笑着对克里斯说道。
“很好,约翰,你很好……”
克里斯面带微笑地看着他,然后,
来不及反应,只是一抹银光划过,约翰的笑容就永远留在他的脸上,但……他的头,可能不能继续留在自己的脖子上了。
克里斯挥剑的速度超越绝大多数人的反应能力,尚未有人发现,他就已经出手,斩掉约翰的头颅。
“你带了一个坏头,约翰·皮耶尔。”
他冷笑着,像是对这等傻瓜的嘲讽,
然后,克里斯看见那些木然的近卫兵们,脸上开始带着愤怒了,
“你在干什么!杀死我们泄愤吗?!”
两个,已经有两个人,几乎毫无理由地惨死,在这般压抑的情况下,只要一点点的愤怒就可以成为引发哗变的导火索。
“杀了你!你**的才是一个***的恶魔!!”
群情激奋,已经有人按耐不住,拔剑对准克里斯,我相信,无论这群疯狂的人做出什么都不会有人感到意外的。
“刚才,是谁说的?”
克里斯眯着眼睛,展现出不符合他外貌的冷静与缜密。
没有人应答,他们只是愤怒着,却没有相应的担当,一如世间的乌合之众。
“我在问……刚才是谁说的,要杀了我的?”
克里斯冷酷的眼睛里就像有一条毒蛇,在他们之间搜寻着,想要找出下一个攻击的目标。
无人回答,如果起哄有用的话,要刀剑做什么?
克里斯不再问了,他已经烦了,他要用最快的方式解决这次躁动。
于是,拔剑,一刀砍向两个闹得很凶的近卫兵。
那两个士兵一直留意周边,所以一瞬间就发现克里斯的攻击袭来,于是他们瞬间转身,想钻到身后人堆里面去。
可惜,他们遇到的克里斯,教卫中的精英,预备队里的第一。
两个人头骨碌碌地滚落,在地上打转着。
无头的尸体倒向一旁,克里斯继续冷眼看着,看着这些乌合之众是如何被几个人头慑服的。
“怎么不继续闹啊?!”
他皱着眉道,
“我的刀还很快,你们大可以继续闹,让我们哥几个看看,今天能收获几个懦夫的头颅!”
三个人头,可以恫吓住一群持刀的兵士,他们就像一群被浇了冷水的狗,低着头不敢作声的样子,真是难看极了。
“我知道你们恐惧什么,对恶魔的恐惧!”
克里斯见不再有人敢反驳他,于是开始他的讲话,
“的确,恶魔十分恐怖,即使是我也感到害怕。”
他向近卫兵坦露自己的心声,这没什么可耻的。
“可是,即使再害怕,我也不会后退,不会逃离。”
“我知道你们大多数都有妻子,有父母,有儿女,你们想逃……我可以理解。”
“可是,就是逃,你们又能逃到哪去?!”
“恶魔是全世界的灾难,你们逃了,恶魔就会被立刻释放,她会杀死你们的家人,摧毁你们的财产,毁灭你们所拥有的世界!”
“所以……逃?逃到哪去?”
“你们此刻做了一个懦夫,你们就将是历史上永恒的罪人,你们的家人会被牵连,男的被吊死,女的做贱隶!而你们的名字,也会被永远钉在耻辱柱上!”
“逃?能逃哪去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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